【九】

阴暗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，浓云压得很低，仿佛直逼甲板上的人群，压得人透不过气来。狂风卷起海浪扑向岸边的岩壁，发出野兽嘶吼般的暴鸣。

游轮停泊在海上，在海浪间不安地起伏，往日的宴会歌舞都不见踪影，甲板上两派人正持械对峙着，这样的僵持令人不安，像是下一刻就会有子弹破膛而出穿透人类脆弱的躯体，打响血战的冲锋号角。

“琼斯先生，”安东尼奥手上的大口径左轮对着脸色阴沉的阿尔弗雷德，尾音令人厌恶地上翘，“真是很好的记计策好呢，凭空从我们手里挖走了几千万美金啊，真是……吸血鬼一样的商人啊！”

“商场即是战场，安东尼奥。”阿尔弗雷德的声冷静得近乎冰冷，身后的手下已经按上了腰际的枪。

“是啊，说的好，商场上我玩不过你阿尔弗雷德，那只好在战场上搏一搏了！”

天更阴沉了，远处烟灰的浓云里隐约夹杂着滚滚雷声。

当本田菊被对面的人拉出来时，冰蓝色的虹膜染上了一层焦躁，阿尔弗雷德微微眯起眼睛：

“安东尼奥，如果你真的不满意那份合同，我们可以重新谈谈，这艘游轮上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撕破脸对大家有什么好处？”

“哦？琼斯，不是别人，是你啊。彻头彻尾的利益之徒，你从别人身上捞的钱还少吗？你这种阴险的吸血鬼，也该是时候为你的不义之财付出代价了。”安东尼奥冷笑着，举起手里的左轮，“还有你的同伙，呵~什么背叛，只不过是伪装成和我们一样的受害者来出卖我们，最后分了多少钱？你说啊，本、田、菊!”

本田菊面对着左轮黑漆漆的枪口，微微皱起眉，被捆在背后的手握着刀片，夹紧地划着绑着手的粗绳，不动声色。

“安东尼奥，你想干什么！！”冰蓝色的眼睛终于浮现了杀意，食指扣上左轮，“你想和日/本黑道开战吗！”

“那又怎么样？这次从红海回来，死了我多少个弟兄！阿尔弗雷德，那是我的兄弟用命换回来的货，白白给了你，我有什么脸去见死在海里尸都找不回来的兄弟————”

血丝爬上他猩红如魔鬼一样的眼睛：

“下地狱去吧，！本田叔你这个帮凶，先去给你的老情人开个路，去海里向我的兄弟们忏悔吧————”

砰————

不要————

子弹穿过亚洲人单薄的身体，手上的绳子终于断开了，刀片掉落在甲板上发出一声轻响。本田菊瞪大了眼睛，身体后仰，向着背后的大海倒去，什么都听不到。眼前阿尔弗雷德绝望的样子渐渐被灰色的天空取代，然后又被弥漫的血花覆盖，身体失重下坠，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。远处枪声和惨叫声混成一团，夹杂着那个人撕心裂肺的吼叫：

“菊————”

听不到了。

身体坠入大海，被海水紧密地包裹起来，无端地让他想到某个人温度偏低的怀抱。

好像被耀君抱着一样

令人安心的怀抱

好困啊，想睡觉了……

终于陷入一片漆黑之中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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